本文原载于《中华麻醉学杂志》年第6期
患者,女性,年龄45岁,体重49kg,因"反复头痛半年,加重伴头晕、多尿、消瘦2月"入院。既往高血压和糖尿病病史。入院检查:K+3.20mmol/L。儿茶酚胺三项指标均高于参考值,可乐定试验不受抑制。多次行血促肾上腺皮质激素和皮质醇、尿游离皮质醇检查均增高,节律紊乱,大剂量和小剂量地塞米松抑制试验不受抑制。PET-CT结果:右侧肾上腺肿块,考虑低度恶性肿瘤可能性大,双肾上腺增生。术前诊断:(1)右侧肾上腺腺瘤:嗜铬细胞瘤;(2)Cushing综合征:异位促肾上腺皮质激素(ACTH)综合征,嗜铬细胞瘤来源可能;(3)继发性高血压;(4)继发性糖尿病。拟行腹腔镜下右侧嗜铬细胞瘤切除术。手术当日术前口服酚苄明30mg和甲吡酮mg,静脉输注乳酸钠林格液ml扩容。
常规禁食禁饮,术前肌肉注射苯巴比妥mg、东莨菪碱0.3mg,入室面罩吸氧,开放静脉通道,血压~/68~90mmHg(1mmHg=0.kPa),心率99次/min,呼吸频率18次/min。麻醉诱导:静脉注射咪达唑仑1mg、顺式阿曲库铵15mg、丙泊酚mg、芬太尼0.2mg后气管插管,机械通气参数:潮气量8~10ml/kg,吸气压力12~15cmH2O(1cmH2O=0.kPa),通气频率12-16次/min,吸呼比1.0∶1.5,根据PETCO2变化调整参数。予以桡动脉穿刺置管和右颈内静脉穿刺置管,监测有创血压、心输出量、每搏量变异度和中心静脉压,静脉输注羟乙基淀粉约ml继续扩容。麻醉维持:吸入2%~3%七氟醚,静脉输注瑞芬太尼0.05~0.25μg·kg-1·min-1、顺式阿曲库铵4~8mg/h,并间断静脉注射艾司洛尔,静脉输注硝普钠,维持血压~/60~90mmHg。人工气腹使收缩压升至mmHg,加深麻醉、降压后恢复正常。在肿瘤切除前输注晶体液和胶体液各ml。肿瘤切除后,血压骤降,低至40~50/20~30mmHg,静脉输注乳酸钠林格液ml和羟乙基淀粉ml多通道快速扩容的同时,快速静脉输注肾上腺素0~0.34μg·kg-1·min-1、去甲肾上腺素0~1.36μg·kg-1·min-1、去氧肾上腺素0~0.34μg·kg-1·min-1,即使剂量不断加大,收缩压仅能维持到50~60mmHg,继续补液,总共输注0ml,同时分次静脉注射氢化可的松共mg和CaCl21g,并输注红细胞6U和新鲜冰冻血浆ml。最终血压逐渐稳定,停用升压药。期间静脉输注胰岛素10U和KCl1g,纠正内环境紊乱。患者围术期主要生理指标变化见表1。
至患者平稳苏醒拔除气管导管,血压维持正常,心率-次/min,SpO%。术毕尿量ml,出血量约ml,OAA/S评分5分,VAS评分0分,安返病房。术后病理结果示:(右侧)嗜铬细胞瘤,合并肾上腺皮质区带性增生。免疫组化:CgA(+)、ACTH(+)。
讨论
该病例主要特点是嗜铬细胞瘤大量释放儿茶酚胺的同时亦分泌ACTH,引起Cushing综合征,较为罕见。以上病变造成的病理生理紊乱是围术期麻醉管理的重点。
术前准备和评估 术前12d开始口服长效α受体拮抗剂酚苄明抑制儿茶酚胺引起的外周血管强烈收缩,从而控制血压,减轻心脏负荷;给予乳酸钠林格液扩容,防止用药后血管床扩张引起血容量不足;口服11-β羟化酶抑制剂甲吡酮抑制皮质醇合成改善Cushing综合征症状。最终保证患者术前血压、血糖和血钾处于安全、稳定的水平。术前30min肌肉注射苯巴比妥消除紧张和恐惧,东莨菪碱取代阿托品减少气道分泌物和预防气道高反应,而不加重原有的心动过速。
麻醉方式 理论上腹腔镜手术选用全身麻醉联合硬膜外麻醉,但是立足于该病例的实际情况:(1)联合硬膜外麻醉有造成低血压的可能,特别是肿瘤切除后;(2)患者有继发性糖尿病,不排除有外周神经病变,进行穿刺操作和使用局麻药引起神经并发症的可能性升高[1]。基于以上考虑,采用静吸复合麻醉。
血流动力学和内环境管理
1.肿瘤切除后顽固性低血压 嗜铬细胞瘤切除后适当使用升压药可使血压维持正常,而本例患者肿物切除后血压剧烈下降,虽快速扩容并同时静脉输注大剂量去甲肾上腺素、肾上腺素和去氧肾上腺素亦无法使血压回升。患者出现顽固性低血压,收缩压可低于50mmHg。原因推测为:(1)麻醉药抑制心肌收缩和血管扩张,并且由其临床表现可知,该肿瘤分泌去甲肾上腺素和肾上腺素,阻断肿瘤血供后机体相对缺乏以上物质,加之术前血管长期处于收缩状态,肿瘤切除后由于儿茶酚胺严重减少引起血管扩张,血容量不足以维持正常血压。(2)Cushing综合征极有可能是由于嗜铬细胞瘤分泌ACTH引起的,肿瘤切除后糖皮质激素(GC)的分泌失去异位ACTH的正反馈调节,机体严重缺乏GC,失去了对儿茶酚胺的允许作用,外周血管对肾上腺素、去甲肾上腺素不敏感,且血管壁通透性增加,导致相对血容量更加不足。该推测在术后病理检查结果中得到验证。(3)更值得